在這裡最大的收穫恐怕是解剖學的再度領略,解剖學一直是我最喜歡的科目,從皮膚到肌肉,從血管到神經,從內分泌到淋巴系統,無一不影響著人體。
學瑜伽,有必要懂解剖學嗎?
若只是對瑜伽有興趣,自我練習,那不懂也無妨,因為萬一受傷了,只會傷到自己,無妨。
可是若有志從事教學,不懂解剖及基本的人體生理狀態以及其與瑜伽的關聯,那是很危險的一件事,尤其是在調整學生時,不知道自己下手按壓的部位的解剖結構,即冒然行事依樣畫葫蘆,有可能造成學生一輩子的憾事。這種事屢見不鮮,在課堂上老師特別提到在練習烏龜時,為了將腳跨在脖上,常會直接坐在背上,這個動作調整者除非很有自信,否則是一件危險的事,因為許多研習者最容易受傷的韌帶就是棘間韌帶,摸摸自己背後,你摸到的部位就是脊椎最凸出的部位叫棘突,每一個棘突都是由一小段一小段的棘間韌帶所連接,小,就容易斷,尤其在背拱的狀態下下壓,更是容易斷裂,這是練習烏龜最常見到的傷害。
但還有幾種人也是受傷的高危險群,常見於:
一:資深的學生在練習高難度動作時,只要一個晃神,或是呼吸不對即容易受傷。
二:骨頭超軟的學生,有時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因其很容易因韌帶過度鬆弛在暗自竊喜之下,向更高難度的體位法挑戰,直到逼近韌帶的極限終而造成骨頭脫位的狀況。
三:好勝心強的學生,視瑜伽為一種挑戰,將同儕視為對手,每天無一不為突破而勤加練習,超過身體的每日負荷的次數即容易導致受傷。
四:不明就裡的學生,也容易受傷,因為不將練習當一回事,所以將老師的話當耳邊風,該放鬆的部位收縮,該吐氣時吸氣,這都會造成不小心受傷的情況。
指導的老師要有豐富的經驗,判斷學生的狀況,例如:
個性:好強,懶散,內斂,外放,固執,話多,浮燥……
身體狀況:中看不中用型,上半身肥胖的蘋果型,下半型肥胖的梨型,或是中廣型,有沒有富貴肩,有沒有容易暈眩的虛弱型,或是骨鬆高危險的餅乾型美女,,,,,,這些來自不同領域的學生,老師必須一眼就看出這個學生的特質,在指導動作時必須給多額外的提醒。
有時學生的忍耐已到極限,透過眼神及肌肉及語言傳達出來,為何老師可以視之不見,我想,是因為每個人對痛的認知不同。就像女性在做內診,喜歡找女醫師,但有些女醫師的動作反而比較粗魯,因為她覺得痛是正常,有必要大呼小叫嗎?但有些男醫師則會先問:有生產經驗,生幾個?有性經驗嗎?然後,再決定鴨嘴器的大小,會先在消毒巾上擦拭,降低金屬的冰冷感,然後,對於沒有年輕的女性會使用滑液降低置入時的痛楚感。
這就是細心,一個細心的人會先設想到對方的狀況,我在一旁協助時,會一邊遞器械一邊輕撫著對方的額頭,或是讓她握緊我的手,我完全明白這種無助的感覺,當一個女性赤裸著下體任由他人窺視的不舒服,若不是醫療必須的檢查,沒有人會想如此被對待。因此,我對人有著高度的同理心,瑜伽的體位法絕不是一個框架,將不同的身體塞入其中,那不是瑜伽的精神。
我以為只要是從事與人體相關的工作,重如侵入性的治療行為;輕如按摩或是瑜伽等不屬侵入性行為,都必須對自己有著高度的期許,除了技巧上的精進更重要的是道德上的要求,就像病患到醫院動刀,除了希望找到技巧高超的名醫更希望他是一位醫德良好的明醫。
「名」與「明」何者為重?
我在醫療界曾聽聞某些醫師,病患會在醫師巡診時跪在病房口叩頭下跪,感謝醫師大恩大德救其一命。這些醫師的共同特色:為人十分客氣謙虛,從不以「我」作為開頭,對病患說話用詞都十分客氣,視病猶親,令人感念不已。雖然醫療工作繁重,但仍時時不望進修充電,對不同領域的專業給予尊重,不以己傲不貶他人。
醫學,是醫療的範疇。瑜伽,是健康促進的領域,它不應介入醫療,所以老師不應該給予學生醫療上的指示,這是違反醫事法,已觸於法律將負有一定的刑責。老師只能給予建議,並請學生先提供醫師的看法,在不違反醫囑的狀況之下才能提供相關的建議。絕不給予這個體位法或是修行法可以取代正統醫療的建議。這是一個危險的承諾,醫療的高度發展也只是了解人體百分之二十的奧妙,另有百分之八十在上帝的手中。
看看,一些行之多年的療法仍有百萬分之一的不可確定性,對於瑜伽尚一知半解的我們,怎能對一位學生下如此的承諾,這對老師是危險的行為。
但若有志於此一志業者,應視瑜伽老師為一份高度專業性的志業,它不是朝九晚五下了課就沒事的工作,它是除了自身要求體位法的精進之外,對於調整技巧的精進而是重要,給予不同學生不同輔具的應用也是必要。但這些都需要有一定的學識基礎為後盾,例如:脊椎,共有頸椎、胸椎、腰椎、及薦、尾椎,每一部位都有其特色及限制,以胸椎為例,其最難打開,為什麼?因為其先天的曲線就是後凸型,如此才能容納前面的心及肺,但胸椎卻是扭轉動作的關鍵部位,不是腰椎在扭轉,腰椎的扭轉其實是胸椎扭轉帶動下的錯覺,若懂解剖馬上會明白意思,因為小面關節facet joint的影響。
在課堂時,老師不見得要講到解剖的字眼,但其實在調整時,無一不用到解剖的觀念,其最要的觀念,就是尊重學生的身體,這點是一般瑜伽老師最缺乏的觀念,因為大部分會成為瑜伽老師的人,身體先天上就比較柔軟或是四肢修長,要不就是擁有習舞或是健身的基礎,對於一般汲汲營營於市井生活的人來說,身體早已被朝九晚五的工作壓得喘不過氣來了,上了瑜伽,才發現比上班還累,瑜伽,不是要愈練愈放鬆,這麼愈練愈是出狀況,不是膝蓋受傷要不就是脊椎受傷,到底是那裡出狀況???
這就要提到瑜伽真正的核心,放鬆。瑜伽,真正的目的是放鬆一切的意志,但這個前提是,你必須擁有一個健康有彈性的身體,僵硬的身體是無法放鬆,因此體位法的目的只是不斷地透過收縮放鬆的力量,讓身體進行排毒的工作.
收縮,放鬆,是一門很大的學問,收縮是為了放鬆,沒有收縮的力量就沒有放鬆的好處,尤其是處於心臟以下的循環系統,在地心引力的影響之下容滞留,因此下肢容易浮腫,肌力的收縮就是一種小型的壓縮機,可以讓循環系統如:靜脈及淋巴系統回流至心臟,加速廢物的排除。所以,放鬆,不是呆坐在沙發上就叫放鬆,那叫做肌肉鬆弛,肌肉:用進廢退,用了就會精進,不用就會鬆弛,進而引起肌肉無力。
我摸過許多人的肌肉,一般女性的肌肉都是那種摸起來軟軟無力型,這是很恐怖的事,肌肉有六百多塊散布在全身,每一塊肌肉裡面有神經及動靜脈,負責供應細胞的養份及排除廢物,全身都軟軟的肌肉意謂著什麼?意謂著整個身體的廢物排除系統出了狀況。
這讓我想起前兩天大家在吃芒果時,聊到永康街的芒果冰超好吃時,阿福這位某外商銀行的亞洲區總裁說:
「對啊,那天和朋友一起去吃時,天啊,真是令人大吃一驚!」
「對啊,真的好吃吧」我們這群台灣來的同學紛紛以此為傲。
「不是啦,是地上一堆蟑螂從下水道爬出,真是嚇死人了,一邊吃冰一邊還要趕蟑螂!我記得那天是颱風來臨的前夕,難怪動物都紛紛逃命。」
阿福這段話令我印象深刻,在城市,下水道就是城市的循環系統,居命的命脈所在,在古代要攻城,敵人首先切斷城市的水源供給系統,但更高明的,是在下水道裡放毒,因此一般城堡在建城時都會保有秘密的下水道系統或可通至外河或可直接鑿井求生等,意義即為此。
回歸到放鬆的核心,外部是身體的放鬆,內部是心靈的放鬆,內外相繫是呼吸,因此在這裡受訓最大的收穫是呼吸法的練習,每天清晨在梵音相伴下,開始一連串的呼吸法練習,本來兩天才排便的我,竟然會在呼吸法之後就開始排便,這讓我嘖嘖稱奇。另一個最大的收穫是,冥想,可以持續半小時至一小時也不覺得累,心靈完全放空,沒有什麼念頭在腦海裡漂浮,感覺在當下,能體會到空的喜悅,難怪,冥想如此引人殊勝,「冥想,是最難練,但也是最好教的」以前我的一位老師這麼說,她說:冥想,很難學,體位法倒簡單多了,但好教,因為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其實,這句話的後半段是值得討論的,冥想,能教或是不能教,有很大的討論空間。但若有一位具有經驗的指導者在旁解答疑惑,相信,在冥想的練習上會更精進,因此,尋找一位好的老師十分重要。當你的老師是一個不輕易承諾的人,那要恭禧你了,因為他是一位對自我要求很嚴格的人,相信你會在他身上學到很多東西。
在這裡受訓,雖然囿於語言的關係無法完全吸收精華,但在這裡卻是另一種心靈的啟發,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之處以及體驗到了外國同學的友情,原來,一切只是表相的不同,因為彼此的心靈語言及身體語言會打破一切的樊籬,只要敢講敢說,那就勇敢地跨出第一步吧。
不過,記得帶錄音筆,或許回國之後,每天回味當時的內容,突然你就聽懂大家那天在笑什麼,哈哈哈,或許你也會聽到自己的笑聲,但那是跟著大家一起笑,因為大家的表情很好笑,要不,就是裝笑,哈哈,不裝笑,老師就會問:hello,Judy.Don’t you think it’s funny? Now,tell me your thought.
(哈囉~豬弟,你不認為好笑嗎!說說你不覺得好笑的理由給我聽聽)
Hello, Paul, Don’t you hear my laugh? I just have a little sort throat.
(哈囉老師,你沒聽到我的笑聲啊,我只是因為喉嚨痛笑得小聲一點罷了~才怪,我是聽不懂你們西方的笑話。)
哈!哈!哈!這就是我受訓的實況,很好玩吧。
[……]